尘棠

没抽到票 脾气暴躁 生活不易 骂我先打钱

智齿

「1+1无差」「马嘉祺x敖子逸」

「所有智齿相关都不保证科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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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在拔智齿前,都会带有一点点的侥幸心理,也许我不会太痛呢。


马嘉祺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不下五种花花绿绿的进口抗生素往嘴巴里填,一边仰着脖子灌凉水,一边用舌尖反复舔舐过那颗坚硬固体,疼痛轻浅,尚可忍受。马嘉祺看着镜子里左侧脸颊略显浮肿的样子,怀念起很多年前那种主要成分是甲硝唑的蓝白色胶囊。包在锡纸封印的塑料板里,小小一颗睡前服下,有缓解肿胀下颌处隐隐生长痛的奇效,陪着他度过了刚出道时整牙过程中无数个漫漫长夜。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要忍受这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马嘉祺在三十岁的时候长了智齿。经纪人比他更担心,担心出镜的时候他脸的比例是否会有显而易见的失调。


“明天晚上颁奖典礼就不要说太多话了,笑的时候注意着点。”


“好。”三十岁的马嘉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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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马嘉祺对别人说的最多的也是这一个字,简简单单的,是一句云淡风轻的允可,又带着千钧的气力去践行,年少的日子他吃的苦并不少。


那个时候国内对于男团的运营模式并不成熟,平台和资源更是少得可怜,很长的时间里他连站上舞台都有一种眩晕般的珍重感,每次握着话筒的时候指头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对着镜头要露出微笑,要眉目深情。那个时候他记得他很羡慕同队里那个看着总像是没长大的男孩,完完全全的少年意气,采访里也要忍不住说俏皮话怼粉丝,念信的时候叫自己的名字会有点害羞的抿起嘴,隔着人群叫他会像受惊的小兽般回头看你。眼睛又大又圆,盛满了弥散不开的潮湿墨意。



马嘉祺这些年拍过不少戏,商业片文艺片,兜兜转转跑不了爱情的老调,他见过无数拿着偶像剧主角剧本的好看男孩,可是会露出那样笑容的他只见过一个——敖子逸。


马嘉祺有时候还在私底下和丁程鑫联系,不谈工作,只是平淡地交流些流水账式的日程,不疼不痒的抱怨,不叙旧,不试探。避而不提是成年人擅长的推拉手段,虽然他有很多时候是很好奇的,好奇在他离开后那人生活的怎样,那双眼睛浏览过什么样的风景,陪着什么别人看夜空。


他后来发现他对敖子逸其实有很多误会,只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多年不见的旧友之间随口寒暄更是毫无裨益了。所以他总在丁程鑫偶尔提起敖子逸现况的时候,对着虚空张开嘴,斟酌半天的词句冷却成一个“好”。


牙疼的时候会更容易想念,偷偷跑出来的思绪会像疼痛如影随形。吃药也没什么用,总还是要拔了好。晚上的时候马嘉祺给经纪人打电话,对方担忧地询问他的脸是否消肿,却对于预约牙医的事情只字未提。


不过他也习惯了,作为一个当了很多年的当红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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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十个人,挤在临江写字楼的高层里过着挥汗如雨的练习生生活。寝室条件一般,每次睡觉都像是一场混战,衣服都横尸在床尾,第二天早上那些太过相像的黑裤子对于身量相仿的男孩子而言就是晨起就近法则驱使下的随手一拽。只有马嘉祺的裤子很少拿混,他的那条裤腿长,腰围和腿围又极瘦。敖子逸曾经搞混过一次,毛手毛脚地往身上套,捋到一半气急败坏地扯掉往马嘉祺脸上一塞,气哼哼地说拿走拿走拿走,多吃点饭做个人吧小马哥!


马嘉祺笑得没脾气,带着朦胧的睡意掀起眼皮只管满口答应到,“好。”


头脑不很清醒,翻来覆去想的却是那为什么上周晚上练完舞说定去吃夜宵你却临阵脱逃?


其实马嘉祺虽然很瘦,力气并不小。粉丝们从公司放到网络上的家族综艺和后台花絮里经常能看见他二话不说就放任弟弟们跳上他的后背,叫嚷着以各种理由压榨他们马哥的体力。敖子逸很少这样做,倒应该不是年龄的问题,因为连老丁也因为不时爱挂着他的脖子走路一度被粉丝们赠名“大型腿部挂件”,托托举举狼崽更是顺手而为的爱意,只有敖子逸常常小心翼翼地避免这样的肢体接触,连在舞台上做游戏的时候也借故节目效果,倾情表演一出镜花水月永难相见。所以在最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马嘉祺都以为敖子逸对自己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他其实挺在意的,但是偶尔想要打出试探对方心意的直球,都被那人一脸不正经地傻笑里防守得严丝合缝,得不到确切答案的失落感也在那人一贯摇头晃脑的插科打诨里转瞬即逝了。没想到的是,这么一拖就是很多年。



晚上他去参加年末电影的颁奖典礼,智齿还在隐隐作痛。保姆车里的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不知道是牙齿发炎导致的病症还是最近连轴转的作息颠倒,马嘉祺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关节咯吱咯吱地疼痛,呼吸都带着隐约的血腥味。他又忍不住用舌尖去勾画那个罪魁祸首,一边感受着牙龈上弥散开来的刺痛,一边暗自惊奇自己居然生病了。



他很久没生过病。在北方长大的少年适应力很强,在南方那么多年,阴雨连绵的潮湿城市反倒让他拔节生长,树一样的姿态。后来留在北京,干燥的四季也不让他无所适从,换季的时候连感冒都少有。偶尔出现的黑眼圈被用钱砸出来的高价护肤品掩住,始终笔直的肩背包裹了剪裁更为贴合的正装。有时候夜里洗完澡擦着头发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甚至会有种觉得躯壳盛不住灵魂的空荡感。



跟他顽强的免疫力不同的时候,敖子逸从十几岁开始就有“敖黛玉”的称呼。十几岁活蹦乱跳的像个小猴子,又脆弱的像个玻璃碗。碰一下就哗啦碎一地,捡起来还扎的人手指流血。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们深夜排练为出道战拼尽全力,敖子逸的头发永远湿漉漉地成缕贴在额头上,厚重的黑色上滴下来的汗珠有着一种奇怪的艺术感。他练完舞之后大口喘粗气的模样和散发着热气的高热体温常常让人混淆了大汗淋漓和高烧不退的症状。直到有一次他们并肩坐着靠在落地镜前看舞蹈回放,马嘉祺感觉那颗圆润漂亮的小脑袋直直地栽倒在他肩膀上。


因为敖子逸不会这么做,所以突如其来的片刻信任与温存让他在措手不及的同时又有点戳心的不舍。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抄起这人的胳膊,俯下身背起敖子逸在夜里跑出公司,想要给深受病痛折磨的朋友缓解不适。


背着这人下楼梯的时候马嘉祺不合时宜地想到,他其实很轻,也许自己的裤子也并不是不能套在他身上。


然后又想起那天训练完吃夜宵的时候丁程鑫边玩手机边跟他说,三儿说他不来叫我好好监督你认真增肥,他说练跳舞得注意身材,害怕长胖,臭美得不行,我管不动他,你回头说说他。马嘉祺手臂发力把人往上颠一颠好让他的头能更舒服地倚在自己略显瘦削的肩胛骨处,想到敖子逸为了跳舞开肩压腿时咬着牙眼角都憋红的表情,突然有点贫血般地眩晕,重心不稳。


那天他陪着敖子逸挂完号输上水才想起给公司打电话,慌忙赶来的工作人员把他叫到医院的走廊上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说他知不知道私自带弟弟出来看病是多不妥当的行为,会给双方都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个时候马嘉祺也是挺直了背以沉默相对,头一次没乖顺地说“”好,只倔强倨傲地把发旋留给医院天花板上惨白的夜灯。


马嘉祺坐在车里昏昏沉沉地想起昨天晚上给经纪人提牙疼时对方的闪躲语气,暗自笑了笑,感叹到果然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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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典礼之后的晚宴总是带了一股令人反感的商业气味,衣冠楚楚,正襟危坐的姿态都消化在了台前。拿了奖的人踌躇满志地端起架子,另有目的的人更是高谈阔论左右逢迎,衣香鬓影之间藏着无数机遇,也露着华服之下兜不住的不堪。


马嘉祺的酒量不可谓不可好,酒风和酒品都可谓上乘,推杯换盏间,不管微醺还是真醉是种风度翩翩,像是个真正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那些摸爬滚打的世俗经历全然没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磨砺和痕迹。但他今晚得胜而归,又加上牙痛不时地发作提醒,所以他收敛了声势只安静地微笑,坐在角落里。



不知道是那晚的月色太美,还是疼痛难以避免地消磨了他的耐心,总之马嘉祺坐立难安地挨过主办方讲话后就借故溜出宴会厅,像尾入水的游鱼。通往露天吧台的楼梯很窄,两个人跻身而过的话是会在这种天气里共享热度的距离,所以他擦肩撞上敖子逸的时候,因为头脑放空肢体反应缓滞,等到那双又黑又圆的眼睛对上视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往下退了一个台阶,束手束脚地站定。


“你先过啊。”敖子逸笑着侧过身。


“好。”


顺口而出的答案不符合马嘉祺一贯谦让的美德,但是巨大的习惯驱动着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马嘉祺咬了下舌头,不知道是智齿更疼,还是舌尖刚破的口子更疼。


“那个,好久不见。”


敖子逸又是很具有代表性的一回头,刘海轻轻地撇开露出柔和的眉毛,一脸略微吃惊的表情。脸上就差写着“谁,谁在叫我”这几个大字,笑的也很好看。


“没有啊,我天天在电视上见你。”


敖子逸式的回答。


“一块坐一坐?”


马嘉祺把肿起来的脸隐在阴影里,甚至比对着最贴近的镜头还在意自己此时的外貌。他搜肠刮肚最后干巴巴地捞上来这几个字。语言体系飞到天外。


“好。”


这次轮到敖子逸说好。



他们一块下了楼梯,肩并肩坐在厅台后院的木质长椅上,像是之前说的,月色很好,树影婆娑,背后明灭的光线让任何表情都难以捕捉,两人面朝前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点久别重逢的客套话,本是尴尬的境地,好在他们是这种相对无言就已经足够的关系。所以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需要巧合的相遇里,马嘉祺还是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下命运的安排。



“还失眠吗?”大多是这样没头没尾的对话。


“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哈哈哈。”敖子逸面目少见地生动起来,甚至伸手推了他一下。


“那就好。”马嘉祺很受用地接下了这来的有点迟但假模假式的攻击。


夜是黑的。像是很多年前他们那个小小的到了八点就会断电的宿舍一样。那个时候刘耀文上床之前一定要习惯性上厕所,小孩又不敢自己摸黑去,就经常会叫哥哥们带着去上厕所。但是晚上起夜的时候,平时百依百顺的他鑫哥往往睡得沉,小孩就会摸到马嘉祺的床头轻轻晃他的肩膀,小声央求说,“小马哥陪我去上厕所吧。”


那个时候他也是艰难地睁开双眼,说一句好。然后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他是真的很疼爱这些弟弟,能给的他都愿意。


后来敖子逸在采访里爆出这个事儿的时候他还暗自吃惊,下了后台还拽住敖子逸向他确认是不是晚上动静大吵醒他了,后者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着说,我压根儿就没睡着好不好。马嘉祺皱起了眉头质问他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撑不住要说的知不知道,你还想下次晕过去让我背你吗?敖子逸突然愣住似的语塞,过了好一会连脸上浮现的害羞颜色都褪去,才几不可查地说一了一句,我着急嘛。


马嘉祺后来知道,敖子逸那段时间整夜地睡不着,拿着手机看网络上对他的一些评论。娱乐圈的事情,并不会因为你是未成年就有多余的同情,言语的锐利又往往不加衡量,马嘉祺是个调节能力很强的人,对于这些负面信息的影响消化得七七八八,对于这条路上的坎坷也认清得早。只是他想到敖子逸一个人在晚上躲在被子里小小的封闭黑暗里看着一小束荧光,滚动的屏幕上闪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和不知轻重的指责是如何落入他黑亮的眼睛里,就会觉得有些疼痛像是智齿一样扎根很早,却能潜伏地极具耐心,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杀的他措手不及,落花狼藉。


敖子逸不怕黑,他怕的是被抛下。马嘉祺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识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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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脸怎么了?牙疼?”


“长智齿了。”


“那可得注意点,能拔就早点拔了吧。”


“疼吗?”


“应该没你整牙那么疼吧。”


敖子逸侧过脸盯着马嘉祺,像是想看看他那对笑起来可可爱爱的兔牙和虎牙。马嘉祺没有配合着微笑,反正都没了。


他抬手遮掩似的挡住那人的视线,拙略地转移了话题。



公司带他去第一次去整牙的时候敖子逸也在,他坐在车的后座上恹恹的看着车窗外发呆。马嘉祺倒是没什么感觉,后来听到那人淡淡地问了一声,“疼吗?”


马嘉祺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敖子逸扭过头指指他的脸,比划了一下,“会不会很痛?”


马嘉祺知道敖子逸很怕疼,发烧的时候宁肯皱着眉头吞药也不要打针,看见护士拿着托盘都会生理性恐惧。所以他抚慰地笑了一下说,“不知道,反正为了好看,疼就受着呗。”


敖子逸干巴巴地反驳道,“能好看到哪儿去?”


马嘉祺以为又是一次你来我往的嘴战,只是这次他突然失却了回应的耐心,噤了声收起了笑。



后来敖子逸经常拿着手机看他们没出道之前的照片,指着他看起来还青涩稚嫩的笑容没心没肺地弯了眼睛,他才咂摸出当时敖子逸脸上那种近乎叛逆般的反对和伤人话语背后的意味——他在替自己感到惋惜,替马嘉祺感到不舍,替马嘉祺感到疼。



所以那天晚上马嘉祺看着穿着单薄衬衫坐在他身边的敖子逸,有一种不顾一切讨个说法的冲动。他那样静静地坐着,还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别处。背影在月色下看起来有点含胸地微微蜷着,看起来像是被风一吹就倒似的。但是马嘉祺知道不是这样的,敖子逸远比自己想象中坚强。他会为了保持身材远离自己喜欢的夜宵,会为了跳舞咬牙忍住开肩压腿的疼痛不流眼泪,会独自一个人在夜里看那些负面评论失眠然后第二天醒来笑意如常,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柔软的苇草,不伤人不狂妄地慢慢生长着,吹倒了又站起来。倒是他一直以来挺拔如有树的姿态,却总有种畸形的错误暗藏其中,甚至轻而易举地能把他拦腰截断,就像现在这股冲动一样。



这股要求敖子逸别看四周了,四周太大,不如看我的冲动。



但是马嘉祺终究什么也没说。或者也许他早就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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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和敖子逸去过一趟西藏,准确的说是恰好当时两人都在录节目,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不是队友,但是总胜过点头之交的亲昵。两人离组后一拍即合,相约进藏消磨短暂假期。他还记得年少时那人说要去看世界之巅的豪言,两人裹得厚厚实实爬上漠河不知名的高地,站在空旷的原野上看夜色笼罩一整个穹庐。他记得那时候粉丝们叫他们没假期和爱自由,现在感觉说的真对啊。



敖子逸鼻子冻得红彤彤的,高原反应严重,用鼻音很重的声音在他耳边喊道,“你猜今天会不会看见极光啊?”


马嘉祺本想告诉他,就像蒲氏风级,里氏震级这些指标被用来描述狂风和地震一样,激光也由地磁活动强弱来指示,在Kp指数如此低的漠河只是理论上可以看到这种太阳风暴带来的奇观,真正得偿所愿的机会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搓了搓手,尽量用了期待的语气回应说,“应该会吧!”



那天他们果然没有看见极光,只是在大气稀薄到令两人微微缺氧的高寒之地,大自然还是怜爱地给了他们一场精彩的流星雨。敖子逸没有许愿,有点惋惜地跟马嘉祺开玩笑说。


“看来这个地方不够高级。”


“但流星也很好啊。”


“回头,你会去哪里看极光?”


“没想好,和你在同一半球吧。”


“你这人,这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敖子逸笑了,眼睛亮亮的,站在离马嘉祺不远的地方回头看他。


“不是的。”马嘉祺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像是觉得言辞斟酌拼凑不出完整的表情达意,还须得手脚并用来说明些什么,词句像是被冻结在呼啸而过的寒风里。


“你知道,在同一半球的话,就意味着,我身处夜晚的时候,抬头看到的……”


马嘉祺向敖子逸走过去。


“……和你是同一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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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最后还是去拔了智齿,还是没跟公司汇报的擅自行动。因为上次分别的时候敖子逸跟他讲他有认识的靠谱医院,无痛包售后。



首先是麻醉,透明液体从牙龈外侧打入,缓缓推入,整个过程不过数秒钟,在笑气的作用下,疼痛并不尖锐。器械盘摆在身侧的操作台上,眯着眼从手术前巾绿色视野的边缘看过去的话,隐约能看到银色的刀具伸入了口腔。


翻开牙龈,去骨。马嘉祺感到一片模糊慌乱的钝痛,无从分辨医生详细的招式。


然后是截掉牙冠,因为它是斜着横亘在牙床里,所以须得斩草除根。高速旋转的电锯挨上了它,高速摩擦中散发出类似烧焦的味道,智齿的生命力在飞溅,粗粝地撞击在口腔黏膜上,涣散地匆匆流逝了。换掉的器械纷纷砸在钢制托盘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其中有一声响是属于它的——那颗智齿,或许和他与敖子逸相识有着一样年数的齿根。至于之后的龈瓣整形、牙槽骨修整术、创面搔刮、口胶原蛋白止血、缝合如今都在记忆里无限遥远以致于模糊了感受,马嘉祺只记得无休止地张着嘴顶着有些炫目的白光,透过缝隙看冷硬的器械探进和探出,酸痛的嘴唇咬住和松开,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了。



他回想起那个午后敖子逸问他的表情和每个细枝末节的语气,是带着一点南方口音的句子,带着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尾音,“会不会很痛?”


马嘉祺狂热地想要重新回到过去再次回答那个问题。


“会啊,痛死了。”



任何人在拔智齿前,都会带有一点点的侥幸心理,也许我不会太痛呢。马嘉祺也是这样想的。一颗智齿的萌出不易,要经过血的洗礼,要肿,要痛,要供上失眠的夜和无声的泪。而这些,敖子逸都曾经带给过他。


拔掉智齿的过程却是那样快,甚至连轰轰烈烈也谈不上,手术灯一熄就结束了,那些叫嚣着智齿隐情的谣言家没有想到,他也没有想到。可是痛却是真的,痛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智齿本身的存在,而是要隔绝疼痛只有彻底连根拔除的方法太过决绝,对他这样做事难能果断的浪漫主义者而言,如果短痛之后是彻底结束,他宁可要抵死不休的长痛。他是体验派的演员,入戏太深,是好事也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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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敖子逸在外面的长凳上等他。手里还攥着一瓶薄荷味的漱口水。


他叫敖子逸,那人回头。


像受惊的小兽。眼睛又黑又圆,露着湿漉漉的澄澈感。刘海轻轻地撇开露出柔和的眉毛,一脸略微吃惊的表情。脸上就差写着“谁,谁在叫我”几个大字。


马嘉祺朝他走过去,没有穿过人群,也没有隔着时光,只是走过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狭长走廊。



“还疼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好。”



这是马嘉祺第几次对敖子逸说好,他不知道。




Fin.


给 @危险航班 女士,我写不出来游乐园paro,但我对你的爱送到了。

请你起飞更新吧,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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